75年,我在部队当兵突然收到女同学的电报:速回我要嫁人了
“你快回来吧,我要嫁人了。”
我还记得,那是1975年秋天的一个傍晚,天边的云染得像火一样红。我蹲在营房门口擦枪,通讯员小刘一边跑一边喊:“张跃!急电!”他气喘吁吁地把一张薄薄的电报纸递给我,“是个女的发的,看着挺急!”
我手一抖,枪擦布掉了地。展开一看,只有短短七个字,眼前却模模糊糊一片。
“张跃,啥事啊?”马建民凑了过来,伸长了脖子想瞧。我赶紧把电报揉成一团塞进兜里,站起身:“没事,家里点小事。”
马建民盯着我看了会儿:“你脸都白了,还说没事?”
我没搭理他,扭头就跑去找指导员。
绿皮火车一摇一晃,窗外的山连着山,一片片稻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可我的心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,满脑子都是李梅的脸。
李梅是我高中同学,比我小一岁,小时候我们一起在村里念书。那时候,她总扎着两根麻花辫,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。后来,她家里穷,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,成天帮着家里种地、喂猪。我参军那年,她站在村口送我,手里捧着一把花生,嘱咐我说:“到了部队,吃不惯就嚼两颗,别让自己受苦。”
我记得那时候,我走了很久,回头她还站在那儿,眼里有光。
去年探亲回家的时候,我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聊了很久。她问我部队的事情,我问她村里的变化。她说村里人都羡慕我,说我有出息了,可她转头又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我爹娘催得紧,媒人都快把咱家门槛踩破了。”
我问她:“那你答应了谁?”
她低着头,用脚尖在地上画圈:“没答应,没看上。”
我听了心里一阵轻松,可又觉得堵得慌。我喜欢她,却没敢说出口,总觉得自己没啥资格。那时候的我,口袋里干瘪瘪的,连回家的车票还是战友凑钱帮买的。
谁知道,这次她发电报让我回来,竟是为了告诉我,她要嫁人了。
到家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村子里静悄悄的,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叫。母亲正蹲在灶台前烧火,见我提着行李进来,愣了好几秒:“跃娃子,你咋回来了?是不是部队出了啥事?”
我放下行李,挤出个笑:“没事,就是家里有点挂念。”
母亲翻了翻锅里的菜,说:“挂念啥呀?咱村里可没啥大事。哦,对了,听说李梅家给她定了亲,对方是邻村的,家里还算殷实。她爹娘高兴得很呢。”
我的心一下子像被针扎了一下:“啥时候的事?”
母亲摆摆手:“还没定下来呢,不过听说是快了。李梅她妈说,这次再不嫁,她就不认这个闺女了。”
我“哦”了一声,低头扒了几口饭,没再多问,可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,米粒一口都没嚼出味儿来。
第二天一早,我去了李梅家。她家的门半掩着,院子里晒着一片玉米,鸡在地上刨食,咯咯地叫着。李梅蹲在地上剥玉米,袖子挽得高高的,露出一截瘦瘦的胳膊。
“李梅。”
她听见我的声音,抬起头,手里的玉米掉在地上。
“张跃?你……你咋回来了?”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可很快又低下头去,手忙脚乱地捡玉米。
“电报是你发的吧?”
她没说话,只是低头剥玉米,手比刚才更用力了。
我走近几步:“李梅,你告诉我,咋回事?”
她抬起头,眼圈红了,嘴唇抿成一条线。半晌,她才说:“我没法子了,爹娘催得紧,非得让我嫁人。”
“那你喜欢他吗?”
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:“喜欢又能咋样?张跃,我等不起了!”
我愣住了,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:“那你喜欢谁?”
她咬着嘴唇,沉默了很久,终于抬起头看着我:“张跃,我喜欢你,可你让我怎么办?你一年回来几天?你让我怎么跟你在一起?”
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。
回到家,我坐在门槛上抽了一整晚的旱烟。烟袋一根接一根,呛得嗓子疼,可心里依旧乱糟糟的。母亲被呛得从屋里出来,指着我骂:“你这孩子,抽成这德行,干啥呢?”
我抬头看着她:“妈,我问你件事。如果我现在结婚,你和爹能接受吗?”
母亲愣了一下,皱着眉说:“你疯了吧?你还在部队呢!结婚得批呢,你说结就结?”
我笑了一下:“妈,李梅家逼她嫁人,我想……”
母亲一听,脸色沉了下来:“跃娃子,不是妈说你,李梅是个好姑娘,可你这时候娶她,不是害她吗?你一年回来几天?她图啥?”
我没吭声,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烟袋,心里乱成了一团。
第三天,我又去了李梅家。这次是她父亲开的门。
“张跃啊,咋啦?”
“叔,我想跟您商量个事。”我站在门口,手心都是汗。
“啥事?”
“叔,我喜欢李梅。如果她愿意,我想娶她。”
他听完,脸色一下子黑了:“张跃,你胡闹啥呢?你现在是国家的人,能说娶就娶?”
我咬着牙说:“叔,我知道现在不容易,可我保证,只要转业,我一定回来好好待她。”
他拍了拍桌子:“你拿啥保证?你一年回来几天?让李梅守着你等几年?就算等到头了,最后啥都没有,你咋交代?”
“爹!”一直躲在屋里的李梅突然冲了出来,“我愿意等他!”
她父亲瞪着她:“你疯了?你愿意个啥?他现在连饭都吃不饱,你跟着他图啥?”
“我不图啥!”李梅哭着喊,“爹,我不想嫁给别人!”
屋里一下子安静了。我站在那里,手脚冰凉,说不出话来。
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,部队的批假时间到了,我必须回去。临走那天,李梅送我到村口,手里攥着一个布包:“这是我给你缝的鞋垫,带着吧。”
我接过来,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:“李梅,你等我。”
她摇了摇头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“张跃,我不能再让你等了。你有你的路,我有我的命。”
火车开动的那一刻,我回头看着站台上的李梅,她的身影越来越小,最后彻底消失。
两年后,我转业回到了村里。听说李梅最终没嫁人,她的父母也渐渐妥协了。
我站在村口的槐树下,看着远处的田野,心里五味杂陈。突然,李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张跃,你回来了。”
我转过身,看着她,笑了:“李梅,这次,我再也不会走了。”
她的眼圈又红了,可嘴角却扬了起来,笑得像1974年的冬天一样明媚。
谁说命运不能改变呢?

